北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八月,中秋。
这一天,左时起的很早。
以至于一直承担着把左时叫起来的任务的许棠儿看到左时今早在她叫门之后竟然主动开门时,被吓了一跳。
“早啊,棠儿。”
“吓……海棠仙你起的好早啊!”
“哦?好吧……看来平常我还真是起的很晚呢……”看着许棠儿拍着不算饱满的胸口,一副惊讶模样,左时微微一笑。
今天的许家处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仆役,清扫庭院,置备用具。
同时许茗山也是首次的开恩,吩咐道许棠儿今日可以不用学习。
“便是如此……钟刻先生,今日在下会举行家宴……”
当许茗山不无抱歉之意的如此说着的时候,左时就已经知道后文了。
“无妨……无妨,今日我正好也要一行,便先在此麻烦品水兄了。”
许茗山大喜过望,当下左时便草草收拾,背着包裹离开了许家。
左右也是无事,左时索性便拿着数个月依赖所得到的钱财去往就近的丰都城中,买了不少野史杂书,带回来独个坐在许家庭院东北角空地处,自顾自的翻阅。时值中秋,百花早谢,就连树叶也开始日渐泛黄,爽朗秋风轻抚脸颊,到也有一番独到享受。
由于是许家家族团圆的大宴,规模与规则自然也甚是严苛,左时既知道自己不算是许家之人,当然也识趣的选择了回避。
唯一的例外就是许棠儿,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就是在这等大的庆祝节日上也闲不住,跑东跑西的给许茗山添乱。
说是要帮忙造饭,却失手打碎了瓷盘,又说要去找帮忙清扫,结果整理书架时从凳子上摔下来,跌的屁股直痛,甚至还连带着把许多早已整理完好的书卷也一并拂了下来。
许茗山对这个平日娇纵惯了的女儿当真是除了头疼只外毫无对策,揪起许棠儿来狠狠地训斥一通之后,便作势要打,但看着女儿眼泪汪汪的跪着求情,又思量到她本来也是一番好意,心中却也不忍,扬起的手也不再落下,当下只能是叹了口气,喝令她今天切不可走出庭院,亦不要插手诸般事务,便继续去操办诸般事务了——至于许棠儿的泪水是认错还是委屈,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许棠儿待得爹爹一走,便暗松一口气,思量着娘亲那边也在忙着迎亲诸般事务,爹爹那里却又不敢再去,又不愿意就此作罢回到房间老实带着。最后还是打算到海棠仙的住处找海棠仙教自己算学。
她却又如何能知道左时一大早就离开了房间?当下左找右找总是寻不到人,急得满院子乱窜。
或许还真是她运气总算不错,在这方圆数亩的许家庭院中,好歹还是对着左时常常教她算学的那片空地有所留心,乱逛的时候是也不经意间就向着这里走来。
左时此刻正看着宋代的野史小说看的起劲,听到声音有异,忽然抬头就看到许棠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急样,皱着眉头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他也就放下了书本,站起身笑着打了个招呼。
“棠儿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许棠儿这时候正找他找的心急呢,忽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抬头一看海棠仙就站在自己面前,如往常一样打着招呼,笑容满面。
许棠儿顿时只感觉又欢喜又害羞又生气,心里是如图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以名状,鼻尖一酸,直接落下泪来。
“啊啊,为什么会哭了?……我有什么说错了的地方吗?……喂喂,冷静啊……”
左时此刻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了面之前就一副神魂不属,刚刚打了一句招呼便开始哭,怎么今天早上还是好好的,一到了现在许棠儿就这样了呢?
可是左时这一句话啊,是不说还好,一说,便又令许棠儿想起了刚刚爹爹那毫不容情的呵斥,刚刚守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当下伏在左时身前是越哭越伤心。
彻底混乱了的左时也只能就这样站在这儿,轻轻的拍拍许棠儿的背表示一下安慰了。
又过得了一阵字,许棠儿渐渐平复了情绪,哭声见小,左时这才挣脱出来,拉过许棠儿坐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左时看着自己右胸口湿漉漉的一大片,当真是哭笑不得。
许棠儿现在当真是又愧又羞,红着脸并不搭话。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吧。
这,说不定就是传说中那不可捉摸的少女心?
“算了算了,不说便不说,总是,老是伤心的哭鼻子可对于一个女孩子的形象不好哦……你来找我的话……要不我继续教你算学吧?”
“嗯——”细弱蚊蝇般的从喉咙中哼出来,许棠儿轻轻点了点头。
像是左时这种学霸,一但进入了学习模式,那可才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顺手抄过一根枯枝,便开始在沙地上演演划划。
而许棠儿看着潜心讲授的左时,也很快就把心情从纠结现状中转移到了数字与计算的海洋中,当下进入了状态,也拉过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
“……之后的二元化归问题,便如此这般,就演化为了昨日我给你讲解的‘算筹之解’第二解,只需要列出二元式分组求最大值即可……”
闪闪晃晃的,翻扬而起的尘土中隐隐透出几缕明黄色的光,略微咳嗽几声,伸袖挥去扬尘,左时抬头看了看天。
一轮烈日高悬,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快到午时了……今天就先教到这里吧……”
左时说罢,拍了拍衣衫,缓缓起身。
“海棠仙海棠仙……别急别急,这一道题目的第二元算来算去我始终算不对头,告诉我嘛……”
许棠儿眼见左时要走,慌忙扔下树枝拉住他的衣摆。
“我还要把书搬回去呢……别闹别闹,棠儿你也要回去了,团圆的日子可不能缺席啊……”
左时说到这里,却不由得声音低了下去。
“我道是我自己为什么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了……团圆团圆,我却又和什么团圆去?”
“哦,对哦,还要去找爹爹请安的……”许棠儿恍然想起自己忘掉的诸般事务,当下惶惶然的跳起来乱转。
“是啦是啦,快走啦我的大小姐啊……”
左时连拉带拽的抓住许棠儿,又连耸带推的把她支走,
“快去吧!下午大不了继续给你讲解罢了!”
“真的?海棠仙可不许骗我!”许棠儿本已走出一段,听到左时这句话又回过了头来。
“赶紧走!下午未时四刻再来这里找我便好——”
朝着许棠儿挥了挥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砖墙拐角,左时这才默默地坐下叹了口气,怔怔望着那一摞书本被风吹起,翻飞得到处是——
“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小周,可还能再见到他们一面么……”
心头这样一想,四下艳阳高照的正午仿佛也变成了秋风萧索的黄昏一般,灼热的太阳晃的眼睛发酸。
轻轻叹了口气,左时俯身收拾书卷。
许家不愧当为兴盛大家,这一日,不仅许家本家,甚至还有外客到访,许茗山当下一一会见,吩咐了许棠儿不可离开身畔,省得这丫头处处惹出什么麻烦,左时坐在空地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当下也不再纠缠,径自回房。
直到了申时见末,酉时之前,天色见晚,诸般客人方才起身道辞,许家门庭才终于是冷落了下来。
待到晚宴之后,许茗山才总算是讨得空来,向左时致歉。
不过左时此时却是心中另有郁结,当下就摆了摆手,以示并不在意,只是收过了许茗山送来赔礼的老酒,独个儿寻了个梯子,爬到自个儿居住的小房子上,依靠着屋顶的茅草,饮酒观天。
其时,微风轻抚,天干物爽,几对候鸟乘夜色而返,稀疏的树枝叶冠透过点点毫光,倒影掩映下更显斑驳。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两大口黄酒下肚,左时顿感喉咙如同饮了大口热水般发烫,望着天上一轮明月高悬,淡淡的光泽一如水银泻地,心底几分醉意翻涌而上,心思所想到这一首《静夜思》,随口便吟了出来。
“从前我只是道这首诗是李白所作,徒然理解句中之意但是却不了解诗人之情,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思乡之苦啊……”
左时转念又想:“李白那时尚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同是在月下独酌,我却没有他那般豁达,比起来可谓是差了不止一筹,如今我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这里,却又上哪里去找个知己同伴?”
当下左时便不再做声,只是单单看着月儿喝酒。
又过了片刻,左时方才听到似乎有脚步跑过之声,渐行渐近,忽而奔到极近,却又突然沉寂,心中顿起疑惑,转身一看,却发现一个小小脑袋正偷偷向这里打量。
除了许棠儿,又还能有什么人呢?
……
午后时分,见父亲又在与诸多商客交谈,许棠儿便已经有了来找海棠仙的想法。苦于爹爹不允,直等到了晚饭用毕,众人已散,这才脱身。
到空地去寻时,却已是四下无人,仅余一抹斜阳余韵,映得遍地金黄,哪里还有海棠仙的影子。
略一寻思,许棠儿便知道这是海棠仙左等右等等不到自己,已经离开,又想到现在已过酉时,与约定的期限早已过了两个时辰,不知道海棠仙又会不会因此责怪自己?于是,便急急忙忙的向回跑。
待到了屋前,许棠儿却发现左时一个人椅卧在茅草屋顶,独自一人边喝酒便念念有词,心下甚是好奇,转眼又看到架在墙上的木梯,便也挽了挽长袖,俯身爬上。
本来说,许棠儿只是想悄悄地爬上去吓一吓左时,谁知她爬上去的档口却正好听到了左时吟出那首《静夜思》,左时这是正好又满腔都是思念亲人之情,与这首诗的意境不谋而合,吟唱之声自然而然也充满感情。
许棠儿恰好不好的听到,只觉得此诗文采韵律甚是不错,一双妙目怔怔望着左时,不禁看得痴了,浑然忘记了本来要吓一吓他这件事。
却没料想左时察觉到身后声音有异,正好转回头来,两个人的视线便就这样交在了一起。
“呀!啊啊——”
许棠儿本来是想吓一吓左时,可是,这一下突兀的被左时发现,自己反倒觉得真是又惊又羞,慌乱的想把视线撇开,不料想这一慌乱,脚下却一个不稳,便要控制不住,向后张倒。
左时爬上来的时候本身就没怎么好好固定,那梯子因此本来就不是很牢靠,又兼屋顶甚高,梯子放的也是直上直下,因此这个时候也跟着许棠儿向后慢慢倾倒。
此时许棠儿所站立的位置离地面足有一两丈高,地面又全是沙土,这样摔下去,虽说性命无碍,但是也免不了灰头土脸,受些皮肉之苦。
眼看木梯不稳,左时赶忙伸手,一把抓住了许棠儿身前的梯子把手,稳住了将要翻倒的梯子。
“小心啊……”左时眼见稳住了梯子,也松了口气。
“呀啊……放……放开啦……”
抬头一看,却不知许棠儿为何涨得俏脸通红,头却是埋得很低,直直的向下盯着。
忽然左时又觉得抓握梯子的右手手背处实在是一阵柔软,这才恍然,原来自己情急之下只顾着稳住梯子,却被没有留心抓在了哪处,这时才看见自己抓握的部分正好对应着许棠儿胸口。
梯子摇晃,带着许棠儿也微微摇晃,只觉得胸口被蹭来蹭去,当真是又羞又急,想要撑起胳膊,但是刚刚梯子张倒带来的教训却也是让她吓得不轻,又害怕梯子再倒,这个时候真是怎么做都不是,怎么办都不好,只能惶急的催促左时赶忙松手。
“唉——下次可要小心些了……”
左时放开了手,转而把许棠儿拉了上来,自己也略微向右挪了挪,给许棠儿留出了足够的空处,让她也这般躺下。
只是,也不知道这句话,实是在叮嘱许棠儿呢?还是在劝诫左时自己?
“好渴啊……”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着躺在屋顶,顶着一轮皎月,倚着苏软的茅草,这些新鲜经历对于许棠儿也是第一次遇见,中秋之夜,凉风习习,时不时的卷起点点茅草丝拂过脸上,凉嗖嗖,痒丝丝的,倒也舒服的紧。只是,方才刚刚经历过剧烈跑动,若是与海棠仙闹来闹去倒也罢了,并未觉得口渴,这一静下来,倒是只觉得口干舌燥。
“口渴的话……我这里到还是有不少……嗯……不知道棠儿你能不能喝酒?”
听到身边这句话,左时当即起身四下打量,又晃了晃酒葫芦,听得上余半壶多,当下便想要递过来。
许棠儿却早已渴的厉害,还不等左时递酒过来,便已经一把抱住酒葫芦,打开塞子对着嘴里便倒。
“咕嗯咕嗯……啊——”
满意的砸了咂嘴,许棠儿这才把酒葫芦递了回来。
“嗯……嗯?”
右手结果酒葫芦,察觉到轻重变化甚是不小,左时当即就又晃了晃——
“真是能喝啊……”
“哼,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我……”
左时声音虽然小,许棠儿却因为离得近了,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便出口反驳。
“如何?”左时问道。
“……我……比海棠仙酒量好就是了!”
许棠儿一时找不到可以作比较的对象,不禁为之气节。
“哈哈……”
左时对于这般许棠儿孩子气的回答,也只是笑了笑,不可置否,心里却早已有了计量。
“这特制黄酒的度数,尝起来貌似还没有家乡的啤酒高,想当年我也是能在露天小摊子上和同学喝一个通宵的人,又怎么会受不住这区区小酒?”
可那曾想,一想到家乡,左时刚刚被天真可爱的许棠儿逗开心的心中又泛起了波澜。
“是啊……在露天小摊之前偶尔和同学聚一聚喝啤酒聊着天,当时小周还醉倒在桌子上,抹的满脸都是汤水……”
想到那时小周被自己叫醒之后的狼狈的样子,左时不禁哈哈大笑,只是笑着笑着,泪水却渐渐流下来。
“啊,呀,海棠仙你怎么了?我,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看到左时突然就默不作声,旋即就突然开始笑,转而又哭,许棠儿不禁却慌了神,俏脸之上三分是疑惑,三分是自责,三分却是担忧,伸出手来推了推左时。
“啊,抱歉啊,这跟棠儿没什么关系……只是我想到一些事,请不自主而已……”
左时感到肩头似乎有一双纤手搭上。月光下,又看到许棠儿那如玉般的俏脸正盯着自己,神色复杂。便安慰她道。
当下左时也调整了心情,收住泪水,许棠儿也再度躺下,轻轻依偎在他身旁。
四下寂寥,月光朗朗,照耀在两个人的身上,头上,手上,却好似给他们罩了层光环一般,分外迷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轻声咛哼,转头却发现是许棠儿靠着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迷糊了。
“要是倦了,就快去睡吧……”
左时微微笑着,道。
“不,不用的,我不困,我要在这再陪陪你。”
许棠儿口中颇为倔强的说着,上下眼皮却不住地打架。
“唉……”
“海棠仙……该不会是想家了吧……”听到左时再度叹气,许棠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试探着悄声问道。
“是啊……你怎知道的?”
左时原本只是心中哀伤,随口便答,但心里一转,却又奇怪,因为自己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许棠儿为何知道了自己的心事呢?
“这也是棠儿自己猜的啦……”许棠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先前海棠仙不是吟了首什么什么月光的诗嘛,给人听起来就像是这么回事了……再加上今天是中秋啊,海棠仙却没有回家……”
“呵呵,看来你倒是没有白费我教你的那些知识,至少也听出了这诗里的含义……”
左时歪头过去,映着月光看到许棠儿俏脸红扑扑的,直低着头嘴角挂笑,甚是开心,便知道着丫头禁不住夸,当下只是继续说下去,
“……这首诗名叫《静夜思》,是唐时诗人李白所作,在我们家乡,那可是……是十分有名的。”
左时说到这儿,又不禁想到了极小极小的时候,在小学跟着老师一起大声读课文的场景,那场面模模糊糊,已经大不清晰,甚至连老师的脸孔都已经记不大清,但是却又明明确确,铭刻在左时的心里。
忽然觉得脸上似乎有什么异物,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许棠儿伸着袖子在自己脸上细细擦着什么,左时顿时伸手一抹,这一抹才知道,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显然是在刚刚的不知不觉间,又流下泪来。
“真是的……忍不住又哭了啊……”
轻轻握了握许棠儿的纤手,示意她不必再擦,左时像是要把不快一吐而净一般的道。
“海棠仙为什么不回去呢?”许棠儿突然问。
“回去……吗?”左时愣了愣,口中细细咀嚼着这个字眼。
“回不去的啊……”早已暗中试过无数方法的左时颓然道。
“海棠仙是和家人有什么不睦吗?还是说家里有困难呢?不对不对,海棠仙你人这么好,绝不会看着家里困难不管的,那是你和家人吵架了……对啊,所以海棠仙才出来云游的吧!”
左时怔怔的听着许棠儿那里自顾自的分析着,心底没来由的涌上一阵暖意。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啊……”
“我又哪里不懂了!分明就是这样的!海棠仙只要回去和家人好好说上一阵子,不就好了啊,我和爹爹怄气的时候,爹爹总是这样的!”许棠儿似乎是觉得自己解决了左时的难题,高兴的抖了抖湿漉漉的袖子。
“是啊,那就好了,那很好啊……”
左时眼中又是一阵酸意,不自觉的,一抹晶莹再次上涌。
“呀啊!海棠仙你怎么又哭了啊……我,我又哪里说错了啊……”
许棠儿看到左时如此,顿时困惑,慌慌张张又要拿袖子来擦拭。
这次左时倒也没有再阻,由着许棠儿擦来擦去。
余光瞥去恍惚之间,月光流洒之下的许棠儿似乎是披了一层银色薄纱,秀眉如画,此刻微颦,更显美丽动人。
又见她眼含关切,神色却也是为自己而急,心中不知怎地便泛起淡淡波澜。
这波澜来时轻微,待得左时想要品味,却又不知是何滋味,只觉似甜似哭,似喜似悲,在看许棠儿,只觉得自己有她相伴,似乎是无论如何也已经满足了一般。
其时天上明月挥洒,人间烟火不闻,左时抬头望着那月亮,只是不知道,月中嫦娥,是否还是一如那时?
“很晚了呢……回去吧……”
不知何时,泪水停歇,左时只觉胸中尽是暖意,再无相思之苦。
…………
“我,是不是喜欢上棠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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